在龚自珍故居前所思 徐川 九州生气恃风雷，万马齐喑究可哀。我劝天公重抖擞，不拘一格降人才。这是建国后毛泽东引用的龚自珍先生的诗，而且据介绍这是他唯一一次引用古人的全诗。龚的另外一首诗也非常快炙人口：浩荡离愁白日斜，吟鞭东指即天涯。落红不是无情物，化作春泥更护花。 龚自珍，仁和人今杭州，（生于1792年8月22日卒于1841年9月26日），出身一个官宦学者世家，他的祖父一代人称东城三龚。 龚褆身是龚自珍的祖父，他与大哥龚敬身、二哥龚澡身齐名。龚禔身乾隆壬午年（1761年）中举，已丑年（1769年）贡生，乾隆三十四年（1769年）进士，任内阁中书、军机处行走；而敬身（1735–1800年）乾隆已卯（1758年）举人，己丑（1769年）与老三禔身同年进士，也是内阁中书，后转宗人府主事，后又外放云南雄府知府，有政声。龚自珍的父亲龚丽正，年幼过继给敬身为子，于嘉庆元年（1796年）进士，任江南苏松太兵备道，署江苏按察使，娶老师段玉裁之女段训为妻。 龚自珍（1792–1841年），号定庵，清思想家、诗文大家、改良主义先驱。自幼受母教育，8岁时学习《经史》、《大学》；12岁从外祖父段玉裁学《说文解字》。1818年嘉庆（22年）中举，1820年任内阁中书，1829年（道光九年）中进士。在殿试对策中洋洋洒洒数千言，直陈无隐，阅卷诸公皆大惊，以楷书不法而不列优等，名列三甲十九名而不入翰林院，仍为内阁中书。
1839年（道光十九年）他由于屡揭时弊，触动时忌，遂遭排挤乃辞官南归。6月4日离京，9月接回家眷。返回途中写下著名的《己亥杂诗》315首。1841年春执教于江苏丹阳云阳书院，同年三月其父丽正辞世，他又兼任了其父主持的杭州紫阳书院讲席，9月26日暴病离奇过世，留下文章约300篇，诗词约800首。 龚自珍还是一名知名的藏书家、目录学家，藏书极精，喜藏碑文、石刻和印章，邀请好友林则徐、魏源、书法家何绍基一同欣赏。 其逆子龚橙，号半伦，平生只喜小妾。古人关系有五伦：君臣、父子、夫妻、兄弟和朋友。他学贯中西，人极聪明，终身不第无功名，一生叛逆，无人入他的法眼，人皆避之，只有李鸿章爱其才，月济二百金。龚橙撰有《仁和龚氏旧藏书目》一册，糸手抄本，录有图书700多册，学问渊博，治公羊最力。他不修边幅，恃才傲物，晚年家道中落，变卖祖藏之物，散尽先人的金石书画。他曾欲去曾国藩处作幕师，不果；一生只曾为英国人巴夏礼作过西席；他引英法联军烧圆明园。据说洋人先欲烧故宫，他力阻之曰圆明园收藏为一国之精华，所以故宫得以保存。他精于史学、小学，撰有《元志五十卷》和《雁足镫考三卷》等。 他也不理所有的亲朋、自己的子女和兄弟，真的很怪僻离奇；家道中落后他的爱妾跟人跑了。他的父亲龚自珍常一边喝酒一边点评父亲、叔父的诗文，点父之诗尚通，评他尚书叔父的诗不通。有时会鞭抽其牌位。其子龚橙亦如此，边饮酒边改父亲的诗文，边改边鞭抽牌位，时人为之侧目。龚氏家族的文脉至此断绝，无存以世。 龚自珍的旧居位于杭州马坡巷16号原小米山房内。马坡巷南起清泰街北至土桥西河下。宋时为城外，毗邻马院，训马者多居于此，故名马婆巷，明代改为马坡巷。 马坡巷16号为清代代桐乡贡生汪淮所购，因相传宋代米芾之子在此有遗物便以小米定名为小米山房（亦称小米房），后汪淮败落，正恰龚身于乾隆五十三年（1788年）辞官南归，遂购得作为终老之所。龚自珍生于此，蒙学于此，曾写过“从此与谁谈古今，马坡巷外立斜阳。” 古代文人成功者以功名为追求，有人先获取功名后扬名，有人有功名却默然一生，也有人先扬名后得功名。龚自珍就是第三种情况，彼时在京时已名满天下，每得一诗，士人争相阅读，引为谈资，人称龚呆子，嬉笑怒骂，指点江山，批评朝政，举止不瑞。 据魏源之子撰《羽琌山民逸事》载，“其人四顶中凹，颊罄下而颏上卬，短矮精悍，两目炯炯，语言多滑稽，面常数月弗盥沐。”在他儿媳弟弟陈元禄眼中定公“性不喜欢修饰，故衣残屐，十年不更”，怪诞不羁，不可思议。 他评其父诗文稍通气，论及叔父礼部尚书的诗文一窍不通，将足置于桌上，背后倾，座歪椅倒，仆身倒地，满堂笑声。有次过扬州居好友魏源之子家絜园，一日坐桌上，与一众访客高谈阔论，送客时不见鞋靴，只得光脚送客。几日后魏子在他卧榻帐顶上寻见。原来谈兴正浓，手舞足蹈，踢飞了靴子。自诗云一箫一剑平生意，负尽狂名十五年。见《漫感》道光十五年。 他的理想是立志作王安石式的改革家、名臣名士，却成众生眼中的狂士。柳亚子评他为清代“三百年来第一流”，是一位可比肩李、杜和苏子的大家，他的诗庄骚兼备，儒、仙、侠杂糅的诗风，对社会的洞察力的犀利的批判力，散见于诗文， 《病梅馆记》以隐喻出社会的弊政，引人深思。他支持林则徐禁烟，抵抗外国侵略者，思想上与魏源、林则徐和左宗棠为同道。 他在京时是明善堂主人的座上宾。主人爱新觉罗.弘晓，怡贤亲王，系雍正帝的侄儿，也是诗人和藏书大家，有藏书楼九楹。其侧福晋顾太清，是著名的女诗人，才气横溢，写诗立马可待，著有《天游阁诗稿》，收诗仅十之二三，与满族男诗人纳兰性德齐名。 她慕龚的才华，听说两人有暧昧之情，后被主人儿子发觉，龚只好称病引疾南归，后来被主人鸠杀了。顾太清携一子一女侧身马廐，这就是著名的丁香花公案。他曾诗：一骑传笺朱邸晚，临风递与镐衣人。人们在诗中找到痕迹，传得沸沸扬扬。男为当世才子，女为闻名才女。 又一说龚晚年私一娼，叫灵萧，后她另有所爱。他给她鸠毒指使她毒情敌，反被她害。据说龚一生有很多短暂的情爱。 故居小米园现辟为龚自珍记念馆，占地比旧时大为缩小，现在约0.7公顷，建筑面积498平方米，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。有一主楼两层，上下五开间，雕梁画栋极为精美，小桥流水，假山庭榭，花木扶疏，古朴典雅，颇有古代士大夫之气。故居有耳房、廊道，墙上有石刻，有沈定庵书写的字迹，中堂挂有沙孟海、赵朴初的立轴，房内有一半身古铜色雕像，眼神狂放不羁，颇为传神。龚氏家学从祖父叔祖和外公段玉裁起至其子龚半伦，家学凡四世而斩，至今令人唏嘘不已。 由此可知家学与财富一样，三世而斩，鲜有世代相传不缀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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